行歌 專輯介紹
文/陳鴻宇 四五歲時有一好兄弟,比我小點,姓胡,挺淘氣,大家給他起了外號”胡鬧”。村鎮里也沒什么玩的,我們總得自己開發游樂設施。當時家戶的院墻都是樹枝編的“仗子”,間隔打樁,釘立上1米5左右的粗木,中間用上中下三道橫木連接固定,再用一根根韌性好的粗樹枝像游魚一樣豎穿過橫木,從“編仗子”的整齊度可以粗略判斷一家人對生活的用心程度,編的好的整整齊齊,賞心悅目,不過我和胡鬧最喜歡街頭荒涼菜園旁的仗子,樁木粗,可以坐下一人,也比家用的高,登高望遠吹涼風。往往都是我在前一樁,他在后一樁,把參差的樹枝當成汽車檔位,用嘴模擬汽車發動、掛擋、行駛和急剎車的聲音,這些被腦補出來的未來汽車驚險刺激,飛天遁地,胡鬧在我身后隨著我身子左搖右擺也要跟隨,我一驚一乍的,他就顧著哈哈哈。“開車”是個累人的游戲,需要聚精會神不掉下去,不一會就口干舌燥,于是慢慢擺正身體,“轟鳴”聲漸弱到聽不見,“吱~”,我往后一招手:“目的地到了,下車。”胡鬧就也興高采烈的跟我攀下去,像兩個凱旋的賽車手,一起去尋找消閑食品。小鎮上做冰激凌的原材料是當地牛奶,新鮮美味,夏日良品,是個不錯的選擇。我們發明出一種新的吃法,搜羅甜的小零食:無花果絲、硬糖、山楂片、話梅,加上冰激凌,按不同的次序吃有不同的口感。我和胡鬧往往一起湊一根冰激凌的錢,多要一個蛋筒分成兩根,倆人的小零食湊一起,每一口都互問對方是什么味道,愜意極了。“難過或快樂”可以讓時間在個體感受上的流動速度產生變化,開車吃冰激凌的童年過的就快,不記事,正經上學后的時間就慢了,慢的卻印象深刻,因為不那么舒服。往后陸續搬過幾次家,搬到更大點的市里,父母被學校老師和周圍家長“教”的開始關注成績,童年就此告別,階級矛盾正式由貪玩淘氣升級為不好好學習,我和胡鬧見的也越來越少。需要跟大自然配合的游戲找不著了,網吧興起,因為總跑網吧玩游戲沒少跟爸媽鬧矛盾,好不容易有一次胡鬧來玩正趕上宇宙大爆炸,我又氣又怕,跑了出去,為造成離家出走的假象藏在了樓后一個秘密角落,是兩道墻之間一個隱秘縫隙,壓抑,但有安全感。那時正是中午,思緒翻飛,饑疲交加,不知外部世界現在是什么情況。迷惘間胡鬧竟拿著芝麻餅找到了我,他猜到我會在那,1塊錢是他當時全部家當,5毛一個,正好買倆。餅圣人給我感動的差點沒流下淚來,他比我胖,費勁的鉆進來跟我一起呆了會,忘了聊了些什么,就好像鎮上的冬天里在厚雪殼下面的聊天,那天的陪伴讓我難忘。小鎮生活變成小市生活,見識到了更多,新生活里開始有家長會和排行榜,我摸清同學之間默認的等級差別了;我學會了彈吉他,也學會了怎么和學校霸王們周旋;周六日要補課,冬天的早上天沒亮就得起床上學;大笑和大哭從神經控制慢慢摻雜進了思維控制,看起來也更得體了。同時也不知從什么時候,我發現和胡鬧沒什么聯系了。平淡且真誠的一同享福患難,胡鬧算是我真正的發小,所以感受到關系變淡時刻悵然若失,這種變化太微妙了,也無可奈何,再之后我們生活不同,城市不同,越來越遠。我們懷念一段日子和那段日子里的人,但用現在的自己去面對現在的對方時,卻發現這幻想往往被自己或對方的改變打敗了,這敗得無計可施。在得到的同時也在不停的失去,冷暖自知,成長這場冒險其實在勇敢前早就已不知不覺的開始了。